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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靳回屋很快,他直觉屋里的人还在等他,踏入院内,更深的草汁子味浮上来,矮垛里发出唧唧的微声,窗户里的灯有些单薄,夜入得深,屋内也是悄悄的。
今日不同往常,连平常殷勤的菖蒲也不见人影,两个小丫头似乎有些怕他,就这么战兢兢地服侍了盥洗。
回到里屋,黄花梨的麒麟送子只瞧得见拢成的双簇围边,幔帐抖落下来,云纹锦面儿掖实了,不知里面动静。
掀开幔帐躺下,皂墨的发遮着枕匣,露出一段细腻的脖颈,却是背朝着他,仿佛睡得很沉。
靠着臂歇下,一时不再动静。
王溪从他进屋到躺下,哪一步都没有漏了耳朵,她着实很累,却毫无睡意,更不愿转过身去,哪怕她心里明白,“嘘寒问暖”才是她王溪王夫人应该做的表示。
眼闭得累了,她半睁着,半边身子有些木,却仍旧僵着。
床面子突然一动,边上的人翻了一个身,连着双眼一道合上。
看着近在咫尺的人,齐靳想去触那枕上的发,却不愿意扰了她,即便是明白她根本未曾入睡。
他今日颇有感触,八年前也是这样的日子,他回江苏应试,那时他历练少,也不够老成,当夜思得一大谬误,不得安寐,烦躁不堪地直起身,那时身边的王溪立就坐起相问,两人虽新婚燕尔,因着都是寡言的脾气,平日里头相谈甚少,但那一夜患得患失,牢骚颇多,他记得当时情景,王溪同他对坐在床围子里,也是这样葱绿的寝衣,就这样笑着听他言语,即便知道自己有些不知所云,她依旧认真地听着,还不时安慰一二,两人就这么相对着一直谈到天亮。
这一晃已是多年,因他岳丈王藩台的关系,这心内耿耿无法纾解,但于她,总是不一样的。
想到这里,他靠了过去,伸手想将那人搂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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