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命还保不保得住,他的神识都已经走了。
在医院陪护一周后,她看到爸爸被切开气管、肺管,无法自主呼吸和进食,又常常衣不蔽体地被医生、护士和护工轮番检查、清理。
这样尊严全无的活着,几乎比死了还要痛苦。
爸爸会在她一遍遍哭着喊他的名字时机械性地留下生理性的眼泪,可是就是醒不了,后来他终于睁开眼睛了,能听得懂简单指令,却在她问“爸爸你要是记得我就眨眨眼的时候”,死死地瞪着他的双眼,一次眨动也无。
她以为是爸爸仍在生她的气,被巨大的自责裹挟着,痛不欲生。
心疼丈夫的耿慧洁对她说,如果自己将来也有这一天,希望作为子女的她放弃对自己的治疗,不要救她。
程安之无法深刻地回答纪司北这个问题,她只说:“爸爸病了,我没空想其他的。后来有空想了,也晚了。”
“所以你也想过我吗?”
程安之停下脚步,深深看着他:“为什么不想?纪司北,你是我十七岁就看中的人,我整个青春都是你。”
只不过她的青春太短暂了。
“如果早知道是这样,我会陪在你身边。”纪司北看着她的眼睛。
是他太年轻气盛,过于专注自我感受,过于在乎自己的自信心,忽略了她的境遇。
程安之却摇摇头。
他们往前走就好,还在一起就好,没必要再后悔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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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圆落日坠入山间,霞光消散的最后一刻,山林过度在质感高级的灰色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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