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大笑起来,像是看了什么滑稽的丑角好笑的戏码似的。少女的声线带着疲惫的嘶哑又冷冽得像刚解冻的河水,在哄乱中竟显得极奇诡而妖异,这几日杀人如麻的清兵也禁不住从心底里升起一股骇人的寒意。
看来这几日的血腥味熏伤了他们的鼻子呢,竟闻不出这阖府酒油四溢中的蓄谋已久。
她笑着笑着眼泪就扑簌簌地掉下来。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沉昭默念,轻笑着晃亮了藏在披风里的火折子。
可怖的爆炸声惊动了街上四处搜罗珠宝的清兵,可他们也只是朝沉府的方向看了看笑骂几句便扭头远离了。张牙舞爪的大火刹那间呼啸着吞没了整个屋子又向阖府蔓延开来,空气中满是酒和油的气味儿还有滚滚浓烟,闻不见血腥味儿了,而烈焰烧灼依旧是血的颜色。落日的光辉照下来和这场熊熊烈火连成一片,像半个天空都被烫伤了。气浪卷起院子里挤挤挨挨开得惨白的琼花,纷纷扬扬像繁盛了满树的招魂幡。
可扬州满城的血啊枯骨啊眼泪啊生死啊,一场玉石俱焚的大火怎么够偿还呢。
到后来时间的车轮倾碾而过换来新的盛世,扬州城也有了新的觥筹交错并脂粉毒药的夜。穿着西式衣装的看客们只能从复被提起的《扬州十日记》里管中窥豹,螺丝结顶街千千万万的冤魂也早已消散百年,来来往往的人群里还有第一百个第一千个叫沉昭的少女。
可扬州的水啊土地啊会记得,被重新穿起来的一件又一件汉服也全记得,新的盛世也会记得,有的人曾是烈火中一杆宁折不弯的缨枪,不怕最后落得此生身死无人祭。
注:
弘光元年(1645年)农历四月十八,清豫亲王多铎包围扬州。
农历四月廿四,清兵开始攻城,炮轰扬州。
农历四月廿五,扬州被攻破,史可法欲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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