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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军医清点了受伤人数,记在折伤薄里,罗敷想自己添几笔,却发现笔尖颤抖得根本无法写字。
余守中担心道:“下官这就叫人带您随伤兵的车回营休息,这一晚下来就属大人最累,不睡的话吃不消。”
残夜将尽,天光熹微,罗敷眼前发黑。她知道其中的道理,却仍不愿回黎州卫大营,咬牙道:
“棚屋里还有地方,搭个帘子,就在里面躺个把时辰。”
余守中忙道:“下官帮大人守着,大人好好睡会儿。”
罗敷在青布帘围出的小隔间里褪了黑袍子,当枕头枕在颈下,一挨着柔软的布料就不省人事。
余守中在外头乖乖守着,好脾气地和经过的人打招呼。黎明时太阳从城头升起,彤红地照亮大地,棚屋的缝隙挡不住光线,他怕院判睡不好,又不便进去把帘子堵严实。
棚屋里突然冒出骚动,伤兵和军医们睁着惺忪睡眼,互相传话:
“陛下来城门巡查,王将军让大家该休整的休整,不要慌张。”
这话传到余守中耳朵里已是迟了,侧门的门帘被人一掀,露出个逆光的人影,素衣玉带。
“臣……”
今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抛下他径直进了隔间,留他和河鼓卫大眼瞪小眼。
罗敷睡得很沉。
阳光铺在她的鼻尖,她浑然不觉,幽黑的睫毛安静地压在肌肤上。
狭小的空间里只有她浅浅的呼吸,他屏息凝神地俯身,指尖将将触到那抹光斑,又转而拾起地上的茅草,一根根地把疏漏的地方塞住。
光线暗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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