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舞姬分作两边,叩首谢恩的那名年轻女郎接了赏赐,浅褐色的大眼睛露出一丝轻松。她生着卷曲的棕发,皮肤白腻如雪,凹凸有致的身子随随便便往大堂里一站,就能轻而易举地吸引所有人的视线。
她正是被贺兰津看上的那名舞姬。去岁安阳闯进屏秀山庄,看到意中人和身份低微的胡女举止亲密,气得当场砸了台子,之后更是把舞姬买回府百般刁难。据说这位跳舞的女郎没入乐籍之前血统高贵,从小学过西域各国舞蹈,有大梁第一舞姬之名,安阳碍着宇文家几位表哥的面子,时不时将她放出去跳舞,这才没把人折腾得香消玉殒。公主今日一反常态发下赏赐,便是不追究了,戏班里的人都暗自雀跃。
天涯何处无芳草,公主怎会吊死在贺兰公子这一棵树上呢。
层层纱帐打了下来,安阳横卧在美人榻上,狭长的凤目凛然生光。芸之服侍她褪下宫裙,温顺地在一旁跪坐,替她打着绢扇。
市井皆传长公主殿下不守女诫,公主府养了许多面首,每晚还专挑家世好的郎君送入寝房里,实则安阳眼光甚毒,至今没有男人挨过她的床榻,若是换成贺兰津那样的,说不定还够格给她叠被铺床。公主对调笑郎君们乐此不疲,心里的槛却奇高。
芸之进了暖阁数月,也只得了个打扇的活计,笑言:“殿下今后是不准备看她们跳舞了么?某在戏班里学过西域的曲子,还没在殿下面前班门弄斧就失了机会。”
安阳撑着腮,唇瓣轻启:“你既通晓西域的音乐,可知那胡女是哪儿来的?”
芸之垂首答道:“上次向吹笳的乐师请教,无意中听到里头大部分的女子都是突厥人,不过领舞来自西凉。”
长长的鎏金嵌珠护甲在扇面上划过,安阳喃喃道:“西凉都快亡国了,还有这一个两个小贱人坏我的事。”
她不知想起什么,咯咯笑起来:“你起来罢,别跪着了。”看一眼他乖巧温柔的情状,夺过扇子遮住面容,笑得直不起腰来:“芸之啊……芸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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