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时合上门,
在风雪中伫立许久,才提起一盏放在门边的暖色纱灯。
他的背挺得笔直,
灯光照亮身前一小片洁白的雪,
在雪地上留下的每一道脚印前后间距长短一致,深浅也一致。
边塞的风雪比这平安富贵乡的风雪要凌厉得多,每天都有人裹着一身破烂稻草编成的衣服,冻死在高高的城墙之下。现在还算是太平盛世,若再往前推个一百多年,
人一饿起来,将亲人烹煮而食的事情也时常发生。
如果皇位上面的人换了一个……那这天下是否会变得动荡不安?
程时静静地想,
自己其实不在乎的。
程时连自己的生死都不在乎。
一道凌厉的掌风忽然袭上了他的后背,程时平静的目光忽然一凛,
向一旁躲开。
多年从军练出的实战经验使他在一瞬间身体绷紧,
袭向对方致命处,
下手狠辣毫不犹豫。对方也似乎是练家子,不像市井混子般毫无章法,从出手的招式就能看出出身不凡。
地上的积雪被两人的动作拨乱,
乱雪飞石,
呼吸到的空气都仿佛多了呛人的冰凉风雪味道。程时许久没有遇到过能在自己手下过招超过一百下的人,呼吸微微急促起来,攻势加紧,
在自己臂部受到重击后命中对方的手腕。
在此过程中,
纱灯被他护在左手里,
连灯焰也没有被风熄灭,
只在命中时灯台锋利的底端划过对方的手臂,留下一道血痕。
来者似乎意图不在取走他的性命,反手夺走纱灯,吹灭灯光。
蜡烛与灯罩滚落到地上,压塌松软的雪地,失去了纱灯的照明,仍有雪面反射的光线可以帮助程时看清楚对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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