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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翎的睫毛被打湿,在晨光里抱紧他,忽然就再也不想放手了。
柏彦又何尝不是从光里向她伸出一双手的人呢?
曾经她以为,她的孩子,是不被人爱和期待的。
可他那样盼望她有个孩子。
他们的孩子。
她声音很哑,带着点鼻音叫他。
“柏彦……”
他顿了一下,然后轻轻回应,“嗯?”
孔翎缓缓睁开眼,笑着看着走廊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折射的璀璨日光。
她说,“我第一次觉得……就这样一直沉浸在‘家’的幸福里,好像……也没什么。”
也没什么,可怕的了。
没什么,再值得她日夜担忧,患得患失,拒绝交付和相信。
她总是,在幸福的顶点,在被抛到云端之上的那一刻心生恐慌。
因为她的人生,从来都告诉她——极乐过后必有反噬。
世事不是始终平wen上升或下降的一条直线,而是不断起伏着的抛物线。
我们在其中被命运这双翻云覆雨手戏耍、捉弄,终此一生,浮浮沉沉。
它躲在云端后,静窥人们在极乐瞬间大笑的脸,也藏在泥里,嘲笑人们在剧痛的深渊恸哭的眼。
她习惯了。
医院的号终于叫到她手里的数字,柏彦揉了揉孔翎的头发,笑着松开她的手,目送她走进检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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