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烬余响

当周铮架着陆临野冲出火海，踉跄着扑倒在相对安全的地面时，两人都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浑身湿透（汗水、消防水渍和陆临野的血），狼狈不堪。医护人员立刻围了上来。

周铮瘫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肺部火辣辣地疼，手臂因为过度用力而剧烈颤抖。他低头看着被医护人员紧急处理的陆临野。

陆临野仰面躺着，防毒面具被摘下，露出苍白如纸、沾满血污和烟灰的脸。左肩和背部的伤口触目惊心。他半睁着眼睛，眼神涣散，似乎还沉浸在火场的炼狱里，又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当他的目光，艰难地聚焦到跪坐在他身边的周铮脸上时，那涣散的眼底，似乎有极其微弱的光闪动了一下。没有责备，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劫后余生的茫然，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卸下了千斤重担般的疲惫与……一丝极淡的、近乎于“安心”的东西。

周铮看着这样的陆临野，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那个永远挺直脊梁、眼神锐利如刀的陆队，此刻脆弱得像个重伤的孩子。他下意识地伸出手，紧紧握住了陆临野那只没有受伤的右手。那只手冰冷而沾满污迹。

陆临野的手指，极其轻微地、几乎是不可察觉地，回握了一下。力道微弱，却传递出一种难以言喻的信号——一种无声的依赖，一种在深渊边缘被抓住的确认。

“陆队……”

周铮的声音有些发哽，他看着陆临野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人救出来了。你推开的那个老人，安全了。”

陆临野的瞳孔似乎震动了一下，涣散的目光终于有了一丝神采，紧紧锁住周铮。那眼神里，翻涌着太多东西：后怕、剧痛、对获知消息的急切确认……最终，都化为一种深不见底的、沉重的释然。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破碎的气音。更多的血沫从他嘴角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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