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屋前盛开的是紫薇。紫薇被种在大瓷坛子里的,想必是为了和湿地本身的土壤隔绝,这种特别的爱惜使它得以在水土不服的绝地里开花结果。彤云粉雾般的紫薇树,以及成排健壮的杨柳倚靠着农舍外墙,柳荫深处传出丝丝纤弱的蝉鸣,飘荡在寂静的瓦檐间。四下不闻人声,连鸟雀的和歌也极为遥远;同样寻不见人踪,结穗的青纱帐如层层篱墙,风吹时影影绰绰悉悉索索,似许多隐形人在里头走动。
有个农夫蹲在玉米杆下除草。他头顶草帽,用沾满泥污的棉布手套小心地将野草连根拔起。有时草根被掀起时粘连的泥块太多,在田地表面留下一个丑陋而突兀的窟窿眼,农夫便用刮刀将草根周围的土剃下来,重新填满大地上的空洞。千百年来种地的人总这样来来去去;大地以不息的生命力从表皮之下发出新芽,新芽被一代又一代的人挖走,不断地留下空洞又不断地弥合。
李理像个迷路游客般走向他。“附近有歇脚的地方吗?”她问道。玉米地里除草的农夫抬起头,草帽底下的脸泾渭分明:左半边落满鳞鳞密密的怪异伤疤,仿佛曾被使劲按在烧红的铁丝网上,毁得几乎看不出原貌了;右半部分却奇迹般完好,眉眼间依旧残留着往昔的姿貌风采。他们四目相对,彼此打量多时。农夫一边拔草一边思索着,脸上渐渐流露出诧异。
“你……”农夫说,声音仍很平静。
“去了趟以前的秘密基地,”李理解释道,“把封存的旧装备找出来了。”
农夫又对她从头到脚看了几回,木然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有点意思。”
“先生,您的脸是怎么了?”
“出了场意外。”
“看上去并非深层伤口,我可以试着安排修复手术。”
“又何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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