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不能穿,穿上就旧了,他就把它拿走。我还是穿着我的旧衣服,又脏,又薄,风能穿过我的身体,好像我是一只破破烂烂的旧苍蝇拍。后来我看到房东的孙女穿着一件一样的南瓜棉袄,一边的口袋绣着葡萄,一边的口袋绣着小松鼠。我想问她是哪来的,可她是不会和我说话的;他们都不会和我说话,只要我朝院子里的小孩儿走近一步,他们家的大人就会把他们抱走。
我看着她。她依旧用女仙的眼睛看着我。她不再变化了,也许是因为这个故事里的女性角色只有这么多。我知道眼前的她是假的,是我记忆中的残影,但我还是止不住地流下泪来。那个蛋坐在她怀里,穿着我没能穿上的棉衣。如果它有眼睛,会神气地瞪我吗?如果它有嘴,会得意地大笑吗?但我并不嫉妒它,如果是我,穿着漂亮的棉衣,坐在她怀里,听她读故事书,我也会神气活现,得意洋洋。
我伸手碰了碰那颗珍珠色的蛋。它裂开了,裂缝飞快地生长,蛋壳“扑簌簌”掉下来。我还没反应过来,一汪黄绿色的液体从裂缝里涌了出来,臭烘烘,甜腻腻,像烂橘子的气味。
——“你看,刚才让你打开它,你偏不,现在它烂掉了,来不及了。”
那个熟悉的声音从我耳边响起。同一时间,眼前的画面消失了,透过阳光的窗户不见了,休息平台也不见了,她,还有那颗蛋,那本书,都像林间的雾气消散淡去。那个小孩儿出现在我面前,穿着白衬衣,光着脚,仰起头来看我,像一朵在雨后刚长出的新鲜湿润的蘑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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