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回家 第61节

六岁进的江亚饭店，与工厂相比不是大单位，但也有好几百个人，两人又在不相干的部门里工作，因为很偶然的一件事才认得，又过了七八年，领导撮合，才开始谈恋爱。因为她本来不想结婚的，而且还觉得自己和朱明常的性格太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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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欣听着，忽然想问沈宝云，到底是如何做出这一个又一个决定，结婚，生育，一同生活几十年。哪怕现在看起来结果是好的，但那个时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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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没有人能预知未来，知道自己这念头多少有些荒诞。工作上再复杂的事情她都能看明白，大家也都当她应该是一个洒脱通透的人。但其实酒店万事都有sop，几分钟办完入住，客房清洁达到怎样的标准，点单之后多久上菜，甚至客人距离几米，开始目光接触，露出微笑，一切都是确定的。而关于“家”的选择，一切都不确定，也不可能被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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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宝云又为这一份不确定继续加码，说：“我那时候就由着自己性子活，要他做饭，不许他吃蒜，只生一个孩子，他迁就我太多了。前一阵看一本书，里面写一对老夫妻，女的问男的下辈子还要不要跟她过，男的说不要，她才知道全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我有时候想，要是问他后不后悔，他大概也会说后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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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丛欣自然要表示反对，说：“外婆，你干嘛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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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宝云笑了，说：“你放心，我不会问的，就像什么‘你会不会一直对我好？’‘以后年纪大了，你会怎么对我？’这种话问出来就没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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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欣一瞬被戳中，就像她无法问沈宝云值不值得，有些话就是不能说的，只要说出来就已经是一种质疑，好似观测会导致量子坍缩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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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宝云看着他，摸摸她的头，说：“欣欣，你没有什么好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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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欣怔住，抬头看沈宝云，自以为猜到她话里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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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宝云却笑了，说：“但我也不是在劝你跟为为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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