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在枕头上的长发,那么多,那么柔软,有一次,在嘉陵江畔的小石级上,她的发辫散了,他说:
“我来帮你编!”他抓起她的长发,握了满满的一把,编着,笑着,弄痛了她,发辫始终没有编起来。最后,干脆把脸往她长发中一埋,笑着说:
“那么多,那么柔软,那么细腻……像我们的感情,数不清有多少,一缕一缕,一缕一缕,一缕一缕……”
“苦苦苦苦!”
“苦苦苦苦!”
鹧鸪仍然在远处不厌其烦地重1;着。苦苦苦苦!有多么苦?她闭上眼睛,泪珠从眼角上向下跌落。苦苦苦苦!有多么苦?还能有多么苦?
早上,李老太太把梦竹的早餐端了进来,奶妈跟在后面,捧着洗脸盆和牙刷毛巾等。室内是一片混乱,门边全是砸碎的东西,毛笔、书本、镇尺等散了一地。窗子大开着,室内冷得像冰窖,寒风和冷雨仍然从窗口不断地斜扫进来。窗前的地下,已积了不少的雨水。梦竹和衣躺在床上,脸朝着床里,既没盖棉被,也没脱鞋子,一动也不动地躺着。
“啊呀,这不是找病吗?开了这么大的窗子睡觉!”奶妈惊呼了一声,把洗脸盆放下,立即走过去关上窗子,然后走到梦竹床边来,用手推推梦竹:“好小姐,起来吃饭吧!”
梦竹哼了一声,寂然不动。
“奶妈,别理她,她装死!”李老太太说。
梦竹一唬地翻过身子来,睁着对大大的、无神的眼睛,瞪视着李老太太,幽幽地问:
“妈,你为什么这样恨我?”
李老太太愣了一下,凝视着梦竹。梦竹双颊如火,眼睛是水汪汪的,嘴唇呈现出干燥而不正常的红色。她走上前去,用手摸了摸梦竹的额头,烧得烫手,顿时大吃一惊,带着几分惊惶,她转向奶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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