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千斤似的沉重。风逼住了她的呼吸,泪蒙住了她的眼睛,她靠在巷口的墙上喘息,浑身上下,如同被几千万个人拉扯着,撕裂着……炉火,水仙花,四壁琳琅的书画,茶叶香,小巧精致的书房,家的气氛,美丽的环境……一切一切,幻灭得如此迅速!这就是她梦寐以求的“爱情”?这就是她宁可牺牲所有的东西来换取的“爱情”?她用拳头堵住了嘴,倚在墙上,痛苦地摇着头,心里在不断地,反复地呼喊:
“不!不!不!不!不!”
“不!不!不!不!不!”
有个人影从街头晃了过来,她把拳头从嘴上放下,怔怔地望着那个人影:何慕天!他显然已喝了酒,围巾松松地绕在脖子上,头发零乱,步履蹒跚。一瞬间,她想冲上前去,抓住这个男人,狠抽他两记耳光。但是,接着而来的被玩弄及欺骗后的那种痛楚感又捉住了她,抽他,打他,撕裂他,把他烧成灰,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呢?受伤的感情不会被弥合,幻灭的梦想也不会再恢复原有的美丽!你碰到了一个魔鬼,还有什么话好说?你误把丑恶当作美丽,除了自责识人不深之外,抽他,打他,又有什么用呢?她把头转开,扶着墙,向街道的另一头跌跌冲冲地走过去。她想到何慕天的脚步声踉跄地从她身后掠过,这脚步仿佛践踏着她的心脏,辗乳过她的四肢,她觉得全身全心都已碎成千千万万片了。
许多时候,“意识”是人最大的敌人。当梦竹无目的地在寒风瑟瑟的街头闲荡着时,她最希望的,是能没有意识,没有思想。希望自己能化为一缕烟,一片飞灰,被风吹过,就消灭得无影无痕!但是,她有思想,有意识,她知道自己遭遇了什么,她感觉到那始终彻骨彻心的疼痛。当被冷风吹得四肢冰冻,而疲倦得无力再举步的时候,她找了一家小客栈,开了一间房间。关上房门,她跌坐在床沿上,用手捧住焚烧着的头颅,喃喃地说:
“现在,我还剩下什么?”
抬起头来,她望着那镂花的窗格发呆,对自己凄然微笑,自语地说:“当什么都不剩的时候,又该怎么办?”她自己找到了答案:“死亡!”她眯起眼睛,继续微笑,心头各种纷杂的思想已经合而为一,像山谷中的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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