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丝,也吹拂着心头翻涌的复杂情绪。劫后余生的庆幸、身体的极度痛苦、王嬷嬷刻骨铭心的恨意……还有,那个沉默老人最后那句低语——“活着,比什么都强”。
是啊,活着。
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她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得肺腑生疼。她拖着沉重的双腿,先走向那堆积如山的脏水桶。用那双红肿破皮、几乎握不住东西的手,艰难地拎起沉重的木桶。冰冷的脏水晃荡出来,溅在她冻伤的脚踝上,带来一阵刺痛。她咬着牙,一步一步,蹒跚着走向院外指定的倾倒处。
倒完一桶又一桶,手臂酸麻得仿佛不是自己的。劈煤块时,沉重的斧头几乎脱手,震得她虎口开裂,鲜血渗出,染红了冰冷的斧柄。饥饿和寒冷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她最后的力气。
夜色深沉,雪不知何时停了,只余下刺骨的寒冷。沈清辞机械地重复着繁重的惩罚,身体早已麻木,唯有心头那点微弱的火苗,支撑着她不要倒下。老忠叔那佝偂的背影和那句低沉的话语,如同黑暗中的一点微光,让她在这冰冷的王府深夜里,感受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人间的暖意。
雪中送炭,未必是锦衣玉食。一句公道话,一次沉默的解围,在这吃人的深渊里,已是难得的善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