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有一夜,课业学到太、祖年间翰林院奉旨编纂的历代典章集大成者《文章通考》时,裴夫人怔怔听着他背诵,忽而再忍不住,掩面而泣。
裴含绎自幼由她抚养,虽说裴夫人始终谨守君臣本分,但他从小不曾见过穆宗皇后,裴夫人在他心目中便有如半个母亲,连忙上去安慰,很是不知所措。
裴夫人渐渐止住泪水,令人去她书房中取来了一本陈旧普通的手记,交给裴含绎。
“这是时衡留下的,《文章通考》前六十卷的心得著述,都在此处。”
裴夫人的泪水再度顺着面颊滚落,声音却平静近乎死寂:“吴先生别的都好,但论起《文章通考》的见解远不及时衡。当年圣上当朝时,时衡撰有《通考》心得十二篇,篇篇都是翰林院传诵之作。”
她弯下身来,哀切地望着裴含绎,提出了从她抚养裴含绎那一日开始,唯一一个僭越的要求。
“殿下。”她道,“来日大业功成,妾身恳请殿下,千万不要忘记时衡夫妇二人的功绩。”
“他们本可以不必死的。”
他们本可以不必死的。
当年吴王篡逆,以雷霆之势扫荡穆宗旧臣。但穆宗当朝多年,朝野咸宁,又岂是一朝一夕能够扫荡的。
陈侯夫妇所处的环境再为险恶,陈侯府上下再为凶险,也及不上皇宫。
穆宗皇后眼看自己母子三人无法保全,还能奋起一搏,偷天换日,将襁褓中的幼子送出宫城。当时仍在侯府之中的陈侯夫妇如果想要离开,只会更加轻易。
但他们没有走。
哪怕明知面对的一定是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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