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一个梳圆髻的妈妈站在床边冲她笑着说些什么,唇角虽然高高扬起,脸上却又有挥之不去的惊慌,四个丫头都呆在角落,低垂脑袋不敢出声,整个身子都像僵住了一样没有动弹。
李妈妈,竹实,棠心,绿鹦,红鹉。
在她出阁之前陆陆续续都走了。有做错了事被撵的,也有大了老了被家人接走婚嫁供养的。
现在想想,她们没有跟她到林府,真是一件值得多多烧香的好事情。
她怎么会梦到小时候呢。
是病糊涂了吧。
徐善然这样想,然后又想:
是菩萨的慈悲吗?让她在下地府之前再看看生自己养自己的地方?
可是再熟悉的景致,没有了熟悉的人,也不过徒添伤怀,不如不见。
她轻轻地阖一下眼,再张开的时候,那鲜妍明媚的闺阁就如同薄纱一样被轻轻抽走,再映入眼底的,依旧是再熟悉不过的双螭团寿字罗汉床和窗户外那株连叶片都被她数了个遍的梧桐树。
鲜亮厚重的锦被像一层沉重的铠甲压在她身上,被下的肢体没有一处不泛着酸和疼,鼻端嗅着的须弥香忽然浓重起来,嗅着嗅着,思绪便仿佛被牵引着将她出嫁后的人生又一一回味了个遍。
惊慌的、苦涩的、冰冷的……也曾经有过一些婉约甜蜜的日子,但最终都和着那些痛苦,加倍地变成滚烫的怒火和憎恨,搁在胸腔之内,片刻不熄,烧心烧肺的燥热。
这一日的天气尚算不错,榻边的窗格被推开,晨风刚好将几朵梧桐花吹进窗户,落到被面之上。
徐善然盯着窗外的梧桐树看,高高大大的树木几乎遮蔽了她眼前的天空,偶有的几隙阳光,也如同被施舍般地落到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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