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也没转身回家,沿着公园的主干道往深处去,经过几队打羽毛球的站那儿看两眼;经过一排打乒乓球的,球弹落到她脚下,她本能抬脚射球似的踢飞了。人追过来捡球的看她,她对不住地挥挥手;经过几个围成圈踢毽子的,就你踢给我我踢给你,这种没技术含量的她也行;经过一列老年模特队,哟呵,平均身高少说都在一米七以上,踩高鞋戴礼帽个个身段气质好;经过一群运用手腕技巧把玩竹竿操的,她站那儿想不明白,这锻炼的是啥,手腕的灵活性?这有啥可锻炼的;又经过一个老年乐器队,拉二胡的,弹手风琴的,吹萨克斯的,打爵士鼓的,还有两种乐器她眼生。这里围观的人最多,这些玩乐器的老头老太着装上最为讲究,观赏性也最佳。
不知不觉一圈转下来过去一个小时了,她嫌脚酸,就近找个长椅置身事外地坐下歇息。不多时一块穿过法桐叶缝隙打下来的晨光落在她脚尖,她盯着脚尖看那一小块光,脸上的浮肿消些了,一双眼睛里的精明、戒备、和更深处无枝可依的彷徨一览无余。
在和丈夫四十余年的婚姻中一直处于戒备和战斗的状态,夫妻不睦,儿女不亲,那她当年离婚后又选择回来,又在婚姻中持续了几十年的被消磨被损害到底是为了什么?
假如当年没有选择回来,而是迈向全新的人生,又会是一副什么光景?
在她彷徨时,远处传来一道字正腔圆的诗歌朗诵:不要温和地走进那良夜
老年应当在日暮时燃烧咆哮
怒斥,怒斥光明的消逝——
*
上午杨照领着明心去姥姥家了,中午在姥姥家吃饭和推着姥爷出门遛弯,不白遛,只要推到商场就一个人给买两个冰激凌球。
杨照跟明心吃着冰激凌觉得商场没啥好玩儿,性价比也不行,商量着要推姥爷回家。老爷子可不想轻易回家,八百年不出一回门,他坐在商场一楼的咖啡馆里喝咖啡,让她们俩上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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