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2 章 现实世界（二）

他还记得幼年卧床时。那一段时间他的病来势汹汹，将他压的倒在床上再也起不了身，偶尔睁开眼时，听到的只是医院里仪器的单调电流声与母亲断断续续的哭声。消毒水的气息闻的人嘴里泛起苦，他勉强睁开眼缝，在剧烈的疼痛里头一次喃喃出了自己的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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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要是我根本没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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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我根本没活过，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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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没有人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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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他的母亲泪痕满面地从窗前扑过来捂住他的嘴，一字一句在他耳边说：“不一定是坏的。它的确疼，但它可能也会是你的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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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冬曾经觉得这是不对的。他始终认为，自己是为了不辜负母亲的付出才留在这世上的。可事实是，那些爱并不仅仅是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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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也是火花。现在，他的人生被点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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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而换他舍不得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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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从餐馆里走出来时下起了雨。雨丝很凉，连绵不断，惹得路上行人的脚步都变得匆忙。花花绿绿的伞一个个在空中竖起，寇冬隔着雨帘看人，仿佛是刚从一场沉酣电影里抽身的看客，一时间竟然生出了些许不在人间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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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苍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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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怔怔地立在屋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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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是活的。他们不会再用偏执的目光追随他，不会再从角落里蹿出试图靠近他的怪物。他们都走向自己的方向，马不停蹄、毫不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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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他十八岁那天在天台上所看到的。人『潮』在脚下涌动，流成河，汇成海。却没有人的脚步是朝向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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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膀忽然一温热，年轻的神明环住了他，将他向自己的方向拉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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