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讶然惊叹了声,不知在手上变了个什么花把戏,来回翻了几下,竟从我的发尾处解下了一枝微微开苞的海棠来,奇道:“那便怪了,殿下醉后未曾踏出殿内,这海棠又是从何而来?再说……现下也并非海棠绽放的时节啊,真真是怪了。”
我自见到那朵欲开的海棠之时便怔住了,待反应过来她那一番话后,只觉得面上一阵红热,像是酒还未醒似的发眩,紧接着,周身的气血都在这一刻中凉了下来,我甚至能感知到自己后脊上的凉意。
我虽有些愚钝,却也不是个傻实心的,现如今这物什都已真真切切地摆在眼前了,饶我再是虚实不辨,眼下也该辨一辨了。
似梦非梦之梦,并非是梦。
天爷啊天爷,我当真是做了一回风流浪子,还调戏了晏平。
我扶着额角将胳肘撑在梳妆台上,眩晕感十分配合地向我眼前袭来,我多期盼着自己未曾醒酒,多期盼着自己在醉梦中直接睡去。
扶桑替我梳好了发髻,又取过衣架上早就备好的礼服,她一面小心地替我换上,一面又如窗外聒噪的鹦鹉:“殿下快些罢,今日是先帝生辰,一早起李公公就来传话了,说陛下在宝华殿做了法事,祭礼要赶在巳时前完成,殿下可万万不能晚了,不然陛下定要怪罪。”
“父皇近来龙兴犯得是愈发勤了。”我虽心中不耐,可也不由得加快了动作。
扶桑替我将前襟的最后两个扣子系上,和声劝慰道:“殿下这牢骚在咱们自己宫里发发就算了,出了门后可万不能这样口无遮拦,三日后那铁勒部的可汗就要进京面圣了,现下这样的节骨眼上,殿下您这些话若是送到陛下耳朵里,又要凭添多少烦忧。”
我听一句烦一句,忍不住别过头连连蹙眉,倒不是烦扶桑这丫头,只是……
如何能够不烦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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