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抉的话语中,我慢慢蹙紧了眉。
是了,身为一国长公主,自然是身先士卒,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皇室不光是给了我无上的尊容,亦给了晏平,不光是在我身上加锢了数万座无形的枷锁,亦加锢给了晏平。
御书房内的声音似是小了些,父皇忧心国事,我亦是如此,然我却在国事之外不免要再多一重忧思,父皇只求良将勇兵,可我却不得不忧心晏平何时能从炙手可热的良将中抽身而退,何时能免去边疆连年战火。
我被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委实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替晏平担忧起来,难不成是自己拿人手短的缘故?
我实是说不出自己此时节对晏平是个什么感受,她虽如从前般把持着朝政,手握着兵权,我亦如外人眼中见她时面露不耐,这一切看上去与从前并与分别。
可我自己深知,一切看似不同,可其中,却又什么东西在暗暗变化着……
李抉从扶桑手中接过早已凉透了的燕菱糕,说要替我送到后头小厨房去温一温,我应了,回过神冲他浅浅一笑。
御书房内父皇还在与众大臣商榷国事,李抉替我将糕点送去后我便没再进屋里打扰,只是望着那扇紧闭的大门,我的胸口突然有些闷。
日影在朱红的墙壁上渐渐淡了下去,浓郁殷实的色泽看上去似是要滴落下来,硬生生灌到人的眼睛里头去。
我暗暗想着,那日先帝祭礼,细雪携落樱飘落之时,我在晏平眼中看到的颜色,是否也同现在一般。
趁我失神的功夫里,李抉已从屋里出来了,见我依旧未曾离去便上前替我转达了父皇方才所说,左不过就是一些父女君臣之间不痛不痒的客气话,李抉说了半晌,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我没怎么细听也没什么心思去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