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逻的护卫依旧穿梭在曲折的回廊和阴暗的院落之间,皮靴踏在青石板上的声音规律得令人心头发毛。只是那紧绷的弓弦似乎松弛了些许,不再如临大敌。守卫们靠在墙角或门洞旁时,偶尔会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低声抱怨几句轮值的辛苦,或者某个管事新纳的小妾如何如何。他们脸上那种高度戒备、随时准备拔刀杀人的戾气,似乎被一种疲惫的、例行公事的麻木所取代。
但笼罩在奴隶们头顶的阴云,并未因此消散半分。劳役依旧繁重到足以压垮最健壮的筋骨。监工们手中的鞭子挥舞得更加漫不经心,却也更加刁钻狠毒。一声声鞭响抽打在皮肉上的闷响,奴隶们压抑的痛哼,粗粝麻袋拖过地面的沙沙声,沉重石料落地时的闷响…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九道山庄深处永不停歇的、令人绝望的背景音。
这表面的“平静”,却比之前的剑拔弩张更令人窒息。它像一层厚厚的、不断下沉的淤泥,无声无息地包裹住每一个奴隶,缓慢地吞噬着他们眼中最后一丝微光。空气沉重得如同灌了铅,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腐朽和绝望的味道。每个人都在沉默中埋头干活,眼神空洞,动作机械,仿佛一具具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提线木偶。偶尔有目光短暂地交汇,里面除了死寂的麻木,就是深不见底的恐惧。
风暴来临前的死寂,往往是最压抑的。
熊淍将自己更深地沉入这片死寂的淤泥之中。他像一个最不起眼的影子,沉默地完成着被分配的最脏最累的活计——清洗堆积如山的、沾满食物残渣和油腻的碗盘。冰冷刺骨的井水混合着皂荚粗糙的泡沫,将他双手浸泡得红肿发白,布满细小的裂口,每一次浸入水中都带来针扎般的刺痛。
痛,却能让人保持清醒。
他的眼睛,他那双曾经燃烧着仇恨与少年意气、此刻却沉淀下无边暗夜的眼睛,从未真正休息过。清洗碗盘的位置,靠近一条连接内院与外杂役区的通道。护卫换岗时,监工交接时,运送垃圾或食材的奴隶车吱呀呀经过时…每一次人流和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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