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咸冷海气,我将声音压得更低,几如耳语:“至若月相……月黑无光之夜,再逢星隐云厚,那便是至阴至邪的‘绝户时’。海面浓墨泼洒,伸手难辨五指,阴寒之气如活物般弥漫。此时行船,船身如孤魂堕入幽冥,极易招惹深埋海渊的鲸鲵巨怪,船员本身的心神亦被无边黑寂浸透,五感错乱,恍若永堕无间,故而老成航海者,必择月轮皎洁、清辉遍洒之夜启程。月圆如镜,其光至正至和,能辟邪祟,能安魂魄,能照迷途,更暗喻着圆满归航之期。”
驾驶室内陷入一片沉重的死寂,只有轮机不知疲倦地喘息着,众人眼眸深处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凝重如铁。
我见气氛沉闷,轻咳一声道:“其实话说回来,《连山》中这些所谓的禁忌,更多的是对水文天象的总结归纳,其实际上万变不离其宗,其中最紧要的是‘望气’二字——观水色辨海气,察海流知阴阳。这里面的东西玄而又玄,我虽然熟稔于心,却也不敢说全参透了。究其根由,还是趟这深海的次数太少。兴许等咱们在这海上漂得久了,骨头缝里浸透了咸风,心里头自然就亮堂了。”
惊蛰易察觉地朝我颔首,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亮光,似乎等的就是我这句话。
就在这时,喜贵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了一般,猛地一拍脑门儿,自言自语地说道:“哎呀!瞅我这个脑子,这么大的事儿,芒(忘)的影儿没有了。”
他边说边弯腰,从舵轮下方一个隐蔽的凹槽里,使劲儿抻出一个深绿色的帆布褡裢。
起初我没在意,定睛一看,这才认出,这褡裢分明是昨晚老八搭在驴背上的那个,此刻被喜贵裹得严严实实。再看他拿起褡裢,顺势在地上把抖愣开,赫然露出两杆黑漆漆的猎枪。
一支枪身粗笨,木托上满是长时间在手里使用而磨出的油光,显然是庄户人家自造的土火枪;另一支则被油布细密包裹,仅露出的枪口泛着冷硬的哑光,透着一股子精悍之气。看起来似乎不是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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