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吝嘴脸,揶揄道:“黄司令,合着他们这老龙王怎么跟他妈要饭的小鬼儿似的?您瞧刚才那阵仗,地动山摇的,那劲儿头,活脱脱是要把咱这破船连骨头带渣掀翻了,把咱哥几个当零嘴儿嚼巴嚼巴生吞了才解恨的主儿!嘿,结果呢?烧点纸钱,给点剩饭剩菜就打发了?这也忒好说话了吧!瞅海里那位的块头,这点东西塞牙缝都不够!依我看啊,下回甭整这么麻烦,咱厨房有什么吃剩的折箩,直接掀海里就得了,也别等人家大爷亲自上门催债了,还他妈省得差点儿吓掉半条命……”
我狠狠剜了他一眼,低声斥道:“早他妈让你小子给嘴上派俩站岗的,怎么就是不长记性?什么屁话都往外搂!你当这是你家炕头儿上逗闷子呢,”我指着那片死寂得如同墓地的海面,“等那老龙王下回真饿了再找上门,老子第一个把你扔下去给它开开荤!也就是在海上腾不开手,等上了岸,老子非找根纳鞋底的大针粗线,把你丫那张破嘴缝个严严实实不可!”
说话间,喜贵面前那堆纸钱已然燃尽,只余下一点猩红的火星在灰烬里明灭。突然,平地卷起一股阴冷的旋风,那风打着旋儿,不偏不倚,就在喜贵面前那堆纸灰上停留了片刻,像一只无形的手,猛地一抄,将满地焦黑的纸灰如鸡毛般“呼”地卷上半空。
顿时间,一股混合着烧纸灰烬和浓烈海腥气的怪味扑面而来,呛得人喉咙发紧。再定睛一看,地上只剩下一个焦黑的印子,干干净净,仿佛冥冥中真有东西把那些“钱”悉数收走了。
我和老八看得是目瞪口呆,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两人下意识地扭过头,面面相觑,都从对方惨白惊恐的脸上看到了同样的难以置信。
逢年过节在胡同儿口、十字路口烧纸祭奠的见得多了,可甭管因为啥,能把纸烧得如此彻底、灰烬收得如此干净的,还真是破天荒头一遭。
从最后一次猛烈撞击到现在,时间足够抽完一支烟了,海里一直死寂无声。这么久都没动静,看来那东西是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