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不由加快步子往前疾走,周家唯一的小厮朝周词的马屁股上一拍,瘦马蹄声哒哒当先跑了出去。人群一时急了起来,一截截袖子捂着脑袋埋头往前走,心里只想尽快结束这场婚事。谁料迎面又刮来一阵大风,吹得人衣裳轿帘乱摆,巾帽幞头七倒八歪,雨伴着风竟越下越大,哗啦啦洒在田野间。
眼前雨水淋漓,队伍叽叽喳喳,乐声戛然而止,有人已开始往自家方向跑,一时间吵吵嚷嚷,横冲直撞,全都乱作一团。慌乱中,突然听得“哎呦”一声,轿夫一脚踩进泥里仰面滑倒,轿子哐当摔在地上,紧接着是一声沉闷又怪异的敲击。
人群纷纷回头,一时乍然无声。
周词赶紧打马回看,不由大惊失色,险些从马上跌下来。村中老小呆立原地,任凭豆大雨点打在身上也一动不动了,众人目光幽幽转来,一时间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看向他,冷汗在背。
数道闪电蔓过,雷还没来得及打,就只听媒人放声高呼,震耳欲聋:“哎哟!这可怎么办呐,新娘子、新娘子摔死啦!”
周家正厅,两口棺材静静躺在宅子里,大风仍旧吹拂,小厮在旁烧着纸钱,直哭夫人和新少奶奶命不好。
两个时辰前,不知是谁同周母言语了此事,本是浑噩的周母竟醒转过来,呜呜咽咽哭了几声,转头看了眼周仲麟的画像,面色悲痛,心口发闷,随即喉头一滚两眼一翻,彻底背过气去了。
同一天里,一场喜事变作两桩丧事。
周词跪在灵前,脑子还嗡嗡作响,只觉浑身无力,风把火盆里的火吹得倒向一边,一颤一颤,小厮烧完纸钱还想安慰他几句,转头看见灵堂一侧的白绫从梁上吹落,正巧挂到周词肩上。
“少爷,节哀……”
周词木然转头,小厮拿起他肩头白绫,手却被按了回去,多了几分相依为命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