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知道。”乔卿闭上眼重复,泪水在两侧滑下,双手捧起串串的脸,伸出脖颈去亲吻他混杂酒精和呕吐物的嘴唇。她看见母亲在父亲身下绝望地求饶,乔卿躲在墙角使劲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响。
每一秒的等待都是漫长的煎熬,仿佛是再一眨眼,又像是下个世纪,警笛声自远处响起。串串好似进食被打断的恶犬般露出獠牙。他抬起头往窗户外瞧了眼,再垂头盯着乔卿时已是怒不可遏。下一刹那,串串抓住乔卿的头往地上猛地一撞。黑暗攫住了她。
乔卿整个人好像浸泡在水泥里。有温热黏腻的液体流进嘴巴,应该是血。周围的声音都像是隔着汩汩冒泡的泥浆传来。女人喊她的名字,她眼皮被掀起,手电强光照进来。她被放到担架上,橄榄绿的消防服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她昏睡过去,又睁眼是刺眼的无影灯,蓝大褂来来往往,护士给她绑上这个系上那个。
乔卿觉得自己给大伙惹了好大的麻烦,检查耳朵的时候虽然很痛她也没有哼哼。有个口罩盖在下巴上的护士站在她旁边,凑近一些说不要怕就是耳廓外伤,会好的,都会好的。“会好的。”乔卿也和她说:“但是好不了也没关系。我还有一只耳朵。”护士咬住下唇,对她笑了笑。
再醒来的时候天朦胧亮起。她躺在医院安静的病房里,除开仪器规律的“嘀嘀”声和嗡鸣,她听见门外还有人交谈。床边站个黑人护士,看着她的监护仪往平板上敲字。瞧她醒来,护士过来问她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痛。乔卿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