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整天杨先生都没回来,张芝记事以来还是头一次过这样游手好闲的日子。拉珍穿了一条五彩邦典,比往常的那条鲜亮。她前前后后地忙活,每次路过无所事事的张芝就眯起眼睛冲他笑一下,有时手里拿着刚炸的果子、薄饼,悄悄地喂给他吃。
第二天张芝早早爬起来,叶芽似的一轮新月还高高挂在枝稍。张稷又没醒,张芝害怕他祖父昨天暴怒的样子,只拿着木刀乱舞一气。他仿着记忆中见过那些吐蕃武士的模样,出一刀就“嗬”地喊一声,出了一身大汗。他舞得兴起,旁边传来哼笑声,他才发现张留带回来的小厮就站在旁边。这小厮穿着下人的衣服,并不起眼。张芝如今仔细一看,才发现他是个陌生面孔。他以为这人找不着房间,好心问道:“你迷路了么?”
"老爷让我叫你过去,”小厮没有回他的话,反倒很好笑似的瞧了他一眼。偏偏他眼里含冰,笑起来阴森森的,看了使人背后发凉。张芝不想和他说话,跟着小厮进了他父亲的屋子,照例问过安。
房间里点了两盏昏暗的灯,各种暗影都格外大和深。其中轮廓最大的影子就是张留本人,远远地坐在一张太师椅上。他见到张芝衣衫湿透,不满道:“又学那些没用的东西。”
张芝腹诽:这也不是我自己要学的。面上还是诺诺地点了头。
“练了些甚么,都使来看看,”张留又说。
张芝有些诧异。他父亲自小经脉阻塞,一点儿武也练不了,对他的进展从来都毫无兴趣。他生怕父亲也拿刀谱考他,干脆假作什么招式都没练过,扬起双手作了个持刀的动作,朝前狠劈。
旁边那个不甚规矩的下人又嗤笑了一声。张留皱着眉头,瞧了那下人一眼,转回来问:“只练了这个?"
“是,”张芝说。
“你练刀练了多久了?”张留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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