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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此夜冗长,凤鸳宫更甚,张羡宜的身子每况愈下,饮汤药都成了折磨,好在她求存意志顽强,才没在小辈跟前出什么岔子,朝中奸佞尚未根除,她无法阖眼离去啊,她的珩儿和允珏怎么办,她的丈夫和妹妹又该如何,若她轻飘飘一走,一身轻松,阿风遇着什么事,又该找谁倾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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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甘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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碗中汤药被她忍痛一口闷下,站她身边伺候她喝完,照旧往她口中塞了一颗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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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是珩儿最爱吃的虎头糖,明日乃珩儿生辰,小景特意多做了些送来宫中的。”南嘉风走到对面将药碗搁在书案上,离他的小黎远了些,以防人看的糟心,他重新回坐在小黎身边,眸中满是揪心,他好想他的小黎能陪他长久再长久,天总是那么不随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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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太医说,小黎的病症再多不过两年之久,最多一年半载,太医告诉他,即便再温和的汤药,日日饮,人的脾胃也会有损,积少成多,难以救治,但尽人事,悉听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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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嘉风想用小黎在乎的人事,尽量让她有个盼头,好能多陪在他身边一日,太医刚走不久,他的眼泪便止不住,侧过头闭眼合泪,明明前年还说能活五载,往后一年有余,太医日日诊脉,一日比一日复杂,时至今日,再有一年半载为期,便随时有可能弃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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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泪无声,攥拳筋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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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在张羡宜口中化开,清甜延过舌根,没了甘苦,殿内远处的窗支开着,温风暖漾吹着掌在灯罩里烛火细微摇曳,落在她去了粉黛,气色欠佳的侧颊,长睫轻颤,阴影遮了眸色,缓缓她那只被南嘉风十指相扣下的手,用了力气翻了个盖,那双指腹生茧的粗糙五指映在烛光里,与苍白无力的手背相扣。\n\n\n\n', '\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