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拾安睡得早,醒的也早。
天才蒙蒙亮的时候,他便悠悠睁开了眼睛。
他没有赖床的习惯,醒了之后便拉开浅盖在身上的被单,翻身坐起。
不过今日稍显例外,坐起身来之后,他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看着此间与他在道观里住的那间厢房截然不同的租房环境,意识朦胧之际,他还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在哪里。
太阳尚未升起,偌大的城市悬在明暗之间,像破晓,又像黄昏。
淡淡的光从窗户漫了进来,在地板上投出狭长的亮带,陈拾安睁眼盯着天花板,石膏吊顶平整得像块刚刮过的腻子,边角的线条直挺挺地切过视野,不像山里道观的梁木,总带着树木自然的弧度,还能看见年轮在暗处若隐若现。
房间静得古怪,又吵的心慌。
静是没有虫鸣鸟叫声。山里的清晨从来都不是悄然无息的,天蒙蒙亮时,先是有一只画眉试探着叫两声,接着是斑鸠的咕咕声从竹林深处漫过来,最后整个后山的鸟雀都醒了,叽叽喳喳闹成一团,连带着道观檐角的铜铃都跟着晃悠,叮当声混在里头,像浸在水里的糖块,慢慢化在风里。
可这里的声音是闷的。远处隐约有汽车驶过的低吼,楼下传来模糊的说话声,还有墙壁里藏着的、持续不断的嗡鸣——后来陈拾安才知道那是空调外机所发出。这些声音挤在密闭的空间里,撞在瓷砖地上,撞在玻璃窗上,弹回来时都变了调,黏糊糊地贴在皮肤上,像没干透的汗。
“嗯——没睡好——”
陈拾安用力揉了揉太阳穴,总算从这意识混乱的清晨里清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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