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天 第44节

一直没说话。等小护士过来拔针,忽然看见病床被子上一滩小小的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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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林雨娇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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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到大她都没学会大声哭。她哭起来沉默无声遮住脸，只有肩膀在颤动，像薄弱无助的蝴蝶翅膀，又那么要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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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风偏喜欢吹透固执勇敢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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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桂玲微微睁开眼，用了好几分钟时间，断断续续只跟她说了两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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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外面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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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阳台外阴沉沉压下整座城市的天空,生命恍若也随着雨滴在慢慢一点点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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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忘了去阳台收校服。外婆现在帮你拿吹风机吹一吹。不要穿湿校服让同学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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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桂玲想要起来，终究因为身体血液都快停止了循坏,而重重喘了一口气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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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雨娇一开没反应过来，怔了一下，不知道刘桂玲的记忆现在停留在几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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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回过神来才明白，是住在杭南的小巷子里念初中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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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雨季节长长潮湿，破院子里的青苔覆盖了一层又一层，初中学校里少订一套校服就可以少一点钱，所以每一次林雨娇只偷偷订一套，撒谎告诉妈妈和外婆，学校里只发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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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过阳台上白色滴水的校服，吹风机的热风扫过蹲在阳台上的小姑娘的脸。她絮絮叨叨和外婆讲着学校里的事，声音都消散在这一声声温热的噪音里。刘桂玲仍是聚精会神，一边帮她吹校服，一边看着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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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如果有颜色，那就是破巷子里灰蒙蒙的雨天。唯一的生动，是外婆身上那件巷口批发市场买来，爱不释手穿了很多年也没舍得换的翠绿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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