悉尼外海,黎明初透。铅灰色的天空低垂,压着翻滚的暗蓝色波涛,风带着咸腥扑面。那支悬挂着约翰国圣乔治旗的舰队,如同海图上缓缓滑动的暗影,正碾碎浪花而来。五艘高桅巨帆的木壳战列舰,舷窗炮口密布;十五艘蒸汽烟囱喷吐着黑煤烟、船身相对低矮的木壳炮舰。蒸汽与风帆混杂,是1850年代皇家海军殖民力量的缩影。旗舰“皇家荣耀号”,这艘拥有八十尊黑洞洞炮口的风帆巨兽,承载着帝国往昔的荣耀和今日的惶惑。它所依仗的,是那些口径骇人(32磅、24磅)但射程、装填皆被时代抛弃的前膛炮。风帆鼓荡,巨大的木壳仿佛带着整个旧世界的沉重惯性,劈浪前行。
与之相对,是凝结了新时代钢铁意志的冰冷阵线——邓世昌统御下的致远第一舰队。十艘铁甲舰,宛若十座钢铸铁打的黝黑孤山,锚定于涌动的海床之上。舰体冷硬,装甲在熹微晨光中泛着死亡的青芒。210毫米克虏伯巨炮的主炮塔森然转动,肃杀无声;152毫米、57毫米速射炮密集如林;隐蔽于吃水线下的鱼雷发射管,是潜藏的毒牙。钢铁、蒸汽、秩序,构成无言的威压。
“致远号”指挥塔内,邓世昌如一尊礁石。海风灌入,他身上的制服下摆微微掀动,脸上线条如同舰体铆接,坚冷如钢。目光透过高倍望远镜,逐一锁定海天线上渐次清晰的帆影。此役,非独舰队存续之战,更是南太平洋海权易帜之始。舰队命运,袋鼠国土,皆系于一役。
“‘皇家荣耀号’,已确认!”观测员的低喝带着绷紧的弦音。
“前膛炮装填要三分钟,还得看老天爷脸色。“邓世昌站在致远号的舰桥上,手指敲着装甲炮塔的边缘。晨光在他身后漫开来,把十艘铁甲舰的剪影刻在海面上,每艘舰艏的冲角都闪着冷光,像一排没出鞘的刀。
“全体注意——战斗部署!”邓世昌的声音沉冷如铁钟,透过通话管敲在每一艘铁甲舰的神经末梢。甲板之下,炮舱之内,数千精壮水兵的呼吸陡然粗重。沉重的钢铁炮闩被猛地拉开,锃亮的炮弹填入膛线冰冷的怀抱,炮手紧握操作轮柄,指骨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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