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国新铸的银元成色足,道着上等生丝今年的行情。言谈间,却又不经意地流露——那边已经没了“跪着”说话的官吏,没了洋人指手画脚的租界,自家的厂子织的布结实又便宜,修铁路的劳工下了工能捧起粗瓷大碗吃上整碗的红烧肉……一个看似遥远的、模糊的轮廓,在这些受尽殖民盘剥、心怀压抑苦闷的听者脑中渐渐成形,点燃一簇簇微光。压迫与自由的界限,从未如此清晰。那些看似闲话家常的言辞,是种子,被心湖深处的暗流悄然卷走,埋在看不见的角落,只待雨露,便能破土而出。
“陈管事,”船头值守的水手快步过来,压低嗓音,语速极快,“来了!郁金香国东印度公司的查验官彼得·范·德·霍克,带着他那几个跟班!”陈敬之面色如常,整了整玄色马褂的前襟,袖中藏匿的那块冰冷青铜令牌隔着绸布贴着手臂,似乎微微发烫。令牌正面刻着“南溟通商”,那是政务院外交部的凭信,货真价实。翻转过来,对着灯火细看,却依稀能辨爪哇全岛山水脉络,一道细微刻痕蜿蜒曲折,正是那日他们深入内陆的密道方位。查验官彼得身材魁梧,捏着个小巧的鎏金银鼻烟壶,鹰钩鼻吸嗅着,一双眼珠蓝得发灰,像蒙着海雾的玻璃珠。他草草扫过货单,目光在“生丝”、“瓷器”、“龙元银币”等条目上飞快掠过,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炎华国?”他生硬地模仿着发音,靴尖突然抬起,狠狠踹向脚边一箱捆扎整齐的茶叶,“一群南边的蛮子,没听说过的小地方,也敢跑到荷属东印度的领地上来通商了?规矩懂不懂?”语气中的鄙夷如同实质。
陈敬之脸上笑容不变,腰身顺势躬得更低些,姿态放得极软,恰如一个谨小慎微的外邦商贾。右手在袖口内侧一个暗扣轻轻一按,玄色袖袍的内衬悄然翻开一小片,露出一角用金线精密绣成的图案——一只形貌奇特的跃起之兽,正是炎华国之徽记袋鼠!不待郁金香国人细看,陈敬之已将袖口恢复,语速平稳带笑:“敝邦国主诚惶诚恐,虽远在南溟大洋之畔,鄙地却也产得几分上好的铁砂、羊毛。这箱大红袍,”他指着那被踢过的箱子,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讨好,“乃是武夷山正岩所出,最顶级的货色,正是敝上专程为总督大人预备的小小心意,望能笑纳。”彼得捏着鼻烟壶的手指僵在半空,蓝眼睛里瞬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东印度公司档案室那些沾着血迹的爪哇反抗军密档里,曾记录过一个神出鬼没的组织使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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