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没有想到,一个柔弱不堪的女子,竟能有这份魄力与气节,至纯至孝,多少须眉亦有不如。
天子的眼瞳中浮露中一丝动容之色。
沈栖鸢嗓音颤抖:“求陛下,开恩……赦免民女父亲的罪过,为他,平反昭雪……”
她什么也不想再求,只想父亲九泉之下,得以安息。
天子将双手合拢,诏书与印鉴合二为一。
从伏倚逆光的角度看过去,陛下仿佛一瞬间沧桑了许多,两鬓多了几缕雪白的发丝。
惆怅、愧悔、愤怒、失望,重重交织、裹缠。
倘若不是谢煜兵行险着,要弑君夺位,今日沈栖鸢的话,他未必会全信。
对于那逆子,他竟还存了几分希望,如今看来实在是笑话。
他终是自嘲道:“祸起于萧墙,原来,自始至终,都是朕之过。”
他不养,不教,但错误地给了谢煜希望,他偏心,有失公允,挑起了兄弟之间的纷争。
这一切根源,全在于己。
天子负手走出了大殿。
飞雪连绵,也不知有多日了。
站在太极殿前,近乎整座长安在望,无数楼阙宫室,都成了玉殿琼楼,在漫天飞雪之中巍巍静默,似一座跨不过的巨山。
伏倚等内侍官追了出去,随行伺候在陛下身侧。
沈栖鸢的身体无法自己挪动,仍伏在担架上动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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