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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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曾经有过一点点喜欢的东西，比如树梢上的那只麻雀，母亲给他的安睡香，太后送给他的西洋钟，那个陪他的玩伴小太监……哪怕只刚刚露出一点点苗头，就被他以危险为由彻底推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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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只有一样东西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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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比所有的东西加起来都更加危险，但却被它藏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只有夜深的时候，他会偷偷拿出来，抚摸、擦拭、戴在脸上，搂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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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数不清有多少次，他想象着面具后面的那个人的眉眼、嘴唇、呼吸、声音入睡。又在多少个昏暗的黎明戴着它想象着那双粗粝的手，慢慢伸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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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现在，他被自己亲手刺了一刀，然后为了救自己被马拖拽撞在石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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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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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为什么要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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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潇年，为什么会救自己。他不是恨他、折磨他、以此报仇为乐的吗？为什么要在坠入悬崖前还要来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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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真的是流萤，又为什么要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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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过多次、试探过多次，他为什么都不说他是流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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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和尚又会不会也是在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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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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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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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每个人的话都要去猜，真的，假的，目的，心思，他句句要猜，要用更快的速度更准确地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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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现在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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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猜不动了。陆潇年说过的话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他再也猜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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