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琰转身扶住应邑的肩膀,眼前女人情绪几欲失控,只好温声安抚:“你我相识于少年,方氏木讷笨拙,到底比不过你我情分。张君意累你甚深,你晓得我一直牵挂着你的。张君意一死,你便遣人给我送花笺,让我来,我不顾前程家室,不也来了?”
行昭静静地听,面容半分未动,倒是莲玉在旁边颤得如同抖筛,大约怕多于气。
当事实以其原貌出现在面前时,哪怕真相能如同刀割一样让人钝痛,也要咬牙沉住气——这是历经苦难之后的领悟。
应邑闻言,登时红了眼,软了心。在年少时静好时光里,他是侯府飒爽英姿少年郎,别人都将自己当珊瑚珍宝一样,敬着供着。只有他,明明是着青衫戴方巾的风流男儿,却敢一挥马鞭,扬尘而去,策马赢她后,再回头冲她挑眉一笑。这一笑,这个人,便直直撞进心里,永生难忘。
“阿琰…”这一声唤得极缠绵悱恻,“你的玉箫,我还收着。我给你绣的扇套,却不见你再戴了。”
贺琰伸手揽过应邑,拥其入怀,轻轻说:“我细细藏着呢。是我的错,方氏是母亲费了心力求娶的。那个时候…”
“我知道!”应邑急急打断,“那个时候临安侯府风雨飘摇,老侯爷一病经年,你需要一个臂膀极硬的外家。我虽是公主,若你娶了我,就要另辟公主府出来住,临安侯府算是真断根了…”
行昭的手心已经被指甲抠出了血,扶着柱子,慢慢抬起头,望着檐下百子戏婴的雕甍,几乎想嚎啕大哭,大约世间的男人们都一个德行,审时度势,只取所需,心里藏一个,身边放一个,哪个有用娶哪个,没用的时候便弃之如敝屣,再寻真心。
周平宁如是,贺琰亦如是。
只是母亲何辜啊!她又何辜啊!世间种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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