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一闭眼,脑海里就会浮现出那个死孩子凝然不动的双眸。庄怀禄自顾自吃完了一盒馅饼,拿帕子擦干净手指,再掸了掸肩上、膝盖上的雪沫。为了御寒,他拿出一顶黑漆漆的毛皮帽子戴好,丢掉烟蒂后便关上了窗户。车子在子夜时分空无一人的大路上飞驰,随处可见白糖似的积雪,以及覆满积雪的屋檐。
岑寂中,庄怀禄开口打破了静谧:“我们的飞机四小时后起飞,在那之前你还有什么想做的事吗?”
高绪如沉默了几秒钟,扭头看着庄怀禄说:“我要回家一趟,拿点东西。”
“好吧,回家去。”庄怀禄善解人意地点头道,让司机转了个方向进入另一片街区。
“扶我坐起来,我想看看雪。”高绪如又道,撑着手肘抬起上半身,不慎牵动了腹部的肌肉,疼得他出了一身的汗。
庄怀禄适时搭了一把手,高绪如呼出一口白白的雾气,靠在窗边默默地凝视着大雪幕天席地地往下落,万汇仿佛都已死去,只有他一个人还在呼吸。司机不消片刻就把奔驰开到了高绪如家门口,庄怀禄给高绪如上了手铐,再扶着他走下车。高绪如站在及胫深的雪里大口呼吸着冬夜洁净的空气,直到把肺都冻上后才抬脚走进楼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