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的子弹就击穿了他的喉咙。整个喉结都爆裂开来,鲜血喷溅而出,随着瞿任之向后仰倒的姿势洒到他胸前洁白的衣襟上。
他倒在了祭坛前,手里的枪重重地掉落在地板上,响起沉闷的叩击声,宛如槌音落定,宣告终结。
梁旬易无可奈何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别无他法,只能难过而悲哀地合上眼睑。这是可怖的、难以挽回的境地,而烛火还是那样明亮,熏风依旧徐徐地吹拂在人们脸庞上。他来到濒死的瞿任之身边,垂首凝睇他含泪的双眼。许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之间多少有来自血脉的感应,梁旬易发觉自己第一次如此透彻地洞视了瞿任之的灵与肉,那是在过去数十年中从未有过的。
血从瞿任之喉间涌出来,他在垂死之际奋力张合着嘴唇,发出他在这世上最后一点微弱的声音:“原谅我。”
回答他的是在梧桐树间飞鸣的相思鸟。瞿任之无法再集中注意力,身体的痛楚在慢慢消失,就像躺在厚厚的树叶上进入睡眠。他觉得有人握住了自己的手,那感觉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最后,黑暗占据了他所有视线。袅袅神香从高高的祭坛飘下来,有如用无声的嗓子开导着他:欲念缠绕着人们,就像碧绿如玉的致命匐行植物缠绕住稻子一样。
高绪如捡起滑到供桌下的左轮枪,滑开弹巢想卸掉子弹,却发现六个填弹孔里空空如也。他伛着头沉默许久,然后把弹巢卡了回去,话里有话地说:“枪是空的。他逼我开枪。”
“他既然这么需要资金,为什么不肯直接向我开口呢?”梁旬易放下瞿任之的手,仰观圣母,希望她能为自己解惑。瓷塑的偶像岿然不动,而在她的衣袂下方,人人都年富力强、前程似锦。
梁旬易在生机盎然的庭院流连多时,看到彩釉贴面砖装饰的花台里种满了植物:安第斯鲁冰花、倒吊石斛兰、毛瑞棕榈树、大狐尾葵。园中山石抱角,竹木镶隅,别墅的窗户都遮着软百叶帘,空气里弥漫着茉莉和芒果的香甜气息。一棵青桐依傍着青门粉墙,树干笔直溜圆,枝叶广展,扶风弄影。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梧桐是凤凰栖身之地,一方院落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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