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不下任何谎,若是落笔写信,很可能会给最后我将以死编织的计划留下破绽。
早知如此没有时间,我不应先写枯燥无味的书,而该在还能言谎时写信。
就像他对我那次痛彻骨髓的伤,他也想时光重来,在往日时光里重新好生待我,早些走进我心房,得个早知道。可世上哪有那么多早知道。
我伸手将那草编蒲团勾过来,叠了几叠,勉强做成个枕,垫在桓九颈下,换走了我的腿。而后前往好大一张软床,给他抱来他本给我准备的羽毯软枕,将草编枕头换了,再为他小心盖好羽毯。
合体期应并不怕冷,但睡地上,总是凉的。我想了想,又去抱来一床给他搭上,还觉不够,再来一床,直到给他团成个大球,才满意。
我蹲下来,最后瞧一眼桓九的脸。
真是十分漂亮的少年,像玉一样,让我十六岁便溺进去。
原来我十六那年花降秘境与他初识,他是喜欢我的。
他只是未接触过某些方面、又受魔尊之事影响才有些排斥,原来彼时他并非讨厌我这个人。
整整六年,他也记着我,没有忘过。他骨子里太过骄傲,所以他喜欢的方式是吓唬我、逗我玩,让我跟他团团转地耍,却又一定要与我心意相通后,才肯真正得到我。哪怕我来到他身边,不过是给他做个微不足道的炉鼎而已。
是我编织了这个骗局,让他沉得太深,深到发狂,最终害了我也害了他。
可惜我没有机会再看一次这双赤红宝石、摄人心魄的眼睛了。
我这辈子以凡身入修真界,执念入骨,心弦已毁。与他生生世世不知是否有望,但此生此世,已成死局,绝无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