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恩客,就喜欢来这样的地方……”
说到这里,苏荆溪眉宇间情绪难抑,没再说下去。朱瞻基皱眉道:“吴定缘找的这个红玉,莫非也是什么罪臣的女眷?”苏荆溪轻轻摆了摆头,表示不清楚。罪臣女眷大部分在头几年就会死掉,不是不堪受辱自尽,就是被蹂躏至残病身亡,能活到移居三曲的岁数是很罕见的。
他们正说着话,已进了一处八角院厅。院厅正中摆着一张小方桌,厅角摆着几盆兰花虎剌,白璧上还挂着几幅字画,都是恩客所送,借以彰显身价。正中是白眉三郎的神龛,眉白眼赤,长髯伟貌,正是坊曲所拜的乐星神。
童外婆也顾不得斟茶伺候,闪身往里室去唤人。
过不多时,一个头挽散髻、身披红绢中衣的中年女子走了进来,有些睡眼惺忪。她见到吴定缘,颇为讶异:“定缘,你这么晚来做什么?”
一看见她,吴定缘一路上强憋着的悲恸,霎时绷不住了:“红姨……我爹他死了……”他噗通一声跪在她面前,放声大哭起来。红姨如遭雷磔,呆立良久方才搀起吴定缘的胳膊,说我们回屋去说罢。
无论朱瞻基、苏荆溪还是于谦,都有点懵。他们都听过”蔑篙子”爱酗酒狎妓的传闻,以为这次来富乐院是为了见相好一面。可看这位红姨眼角的鱼尾纹,少说也是四十多岁,气质倒不错,但姿色委实寻常。两人相见的姿态,说是母子还更像一点。
童外婆站在一旁,倒是面色如常,可见早习惯了这两个人的怪异关系。
于谦问:“他们两个,怎么回事?”他穿的是官袍,童外婆不敢不敬,赶紧躬身道:“吴公子的癖好吧……别具一格。这十几年来,每次来找我家女儿,也不冶游,也不留宿,只是看着,看完就走。钞银倒是从来不吝,我也只由着他。”
“他为何如此?”于谦忍不住问。童外婆一脸无奈:“老婆子只是个端茶送水的,哪里知道?我看就是红玉女儿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招上这立地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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