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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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活着，人才能悔愧，才能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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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道理也许天下间没人比他更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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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给蔺十一与槐序剃度完，方天至也意思意思用刮刀抹了抹他俩的两颗卤蛋，道：“二位周施主，一入空门，过往莫问。从此世上再无长梅庄主了。大慈大悲，大奸大恶，往往只在一念之间。你们日后修行自持，就叫大慈、大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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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昊周奇并没说话，只用浑浊的目光认真地望了方天至一眼，合十弯腰行了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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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十一脑壳发青，秃着问：“师父，他们是我的师弟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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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昊周奇仿佛为表诚意，竟一齐慢吞吞地扭过身，合十道：“大师兄。”又向槐序道，“二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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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天至正欲摇头，却见蔺十一年纪小小，竟颇冷静从容，哪怕被昔日的世叔爷称作大师兄也无动于衷。他丝毫不见得意喜色，只睁着一双瞳孔极淡的大眼睛，稚声冷冷道：“我师父还什么都没有说。”见方天至一语不发，又执着追问：“师父，他们是我的师弟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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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天至已习惯了他，道：“不。他三人只是出家在此，不与我序师徒之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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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十一道：“那我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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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十一并不算一个有名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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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蔺王孙天赋受限，不得已冒险练了金蝉玉蜕功，一心想生出个根骨上佳的聪明孩子，好彻底摆脱这门练者必死的武功，光明正大的撑起海侯府的偌大基业，可眼睁睁瞧着儿子一个个下生，却不见哪个有何出众之处。他自知命不久长，不免失望之极，每日只顾得纵情声色，放浪形骸，对儿子们便冷漠的很，除了严厉敦促练武之外，丝毫也不关心。到了蔺十一出生时，他已连名字都懒得起了，只按序齿称作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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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天至心生慈怜，便道：“你自己有没有什么想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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