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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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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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天至每年总会见到无花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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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逢杏花欲红之时, 他便会悄然登上山来，同方天至饮一下午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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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无花没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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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天至本以为他或许有事耽搁了, 但没想到等来的竟是他的死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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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花死得并不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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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天生山的路上，方天至遇到许多他认得或不认得的人，与从前那般默默无闻不同, 不论行脚还是打尖，总会有些江湖人士客客气气到他面前招呼, 口称雪惊禅师，并在扯闲篇的过程中, 兴致勃勃地谈起妙僧无花的生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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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花的父亲原来是扶桑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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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本人自幼受天峰抚养长大，到了却翻脸无情, 意图杀害恩师, 所幸阴谋败露, 被楚香帅及时赶到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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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江湖人士描述起楚留香与无花之间的大战, 绘声绘色、口沫横飞, 各个仿佛亲眼瞧见无花败在哪一招下，又是如何自尽而亡的, 说到尽兴处, 几乎人人脸上都露出餍足之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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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平庸之辈而言, 看无名无姓之辈逆势崛起、功成身就之人身败名裂, 大概永远是极享受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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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方天至并不觉得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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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朋友很少，眼下又少了一个, 这本就令人感到足够沉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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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离开太平镇时, 他买了一匹马, 带上足够的干粮，预备星夜兼程赶到莆田少林寺去，尽量不与路过的人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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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身败名裂的死了，他对此已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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