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案报告里,得加一句。”孙玉花把笔录合上,“‘他曾是被遗忘的人’。”
江临风在结案文书末尾添上那句话时,笔尖顿了顿。
墨迹在“等不起”三个字上晕开,像滴没擦干的眼泪,洇出一道深色的痕。
常远达拍着桌子宣布“十七案攻坚组”解散时,董正然勾着他肩膀笑:“老胡当初说你能从灰里抠出指纹,我还不信——现在信了。”
“不是我抠的。”江临风望着窗外的雨,玻璃上水痕蜿蜒,像无数未完成的指纹,“是他们自己留下的。每枚没完成的指纹,都是死者没说完的话,也是凶手没走完的路。”
散会时天已经黑了。
江临风摸黑走进物证室,打开锁着旧案卷的铁皮柜。
最底层的牛皮纸袋里,躺着那枚1996年汽修厂案的半枚指纹照片。
他用铅笔在旁边写:“指纹没干,是因为心还没凉。”铅笔尖断在“凉”字最后一笔,像句没说完的话。
一个月后,他带着金小霜回访三位幸存店主。
原南粤厂旧址的荒草长得齐腰高,风过时沙沙作响,草叶割过裤管,留下细微的痒;三位老人蹲在碑前,用红漆描着碑上的名字——十七个,不多不少。
漆味刺鼻,混着泥土的腥气。
“我们商量过,”头发全白的王阿婆抹着眼泪,指尖沾着红漆,声音颤抖,“不刻罪,不刻罚,就刻名字。他们活着时没被记住,死了总得留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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