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茶盏,杯底与案面碰撞发出轻响,如同一声叹息。
王砚之临行前瞥了眼墙角那堆用麻纸裹着的书稿,那里是林夏三年来搜集的边关见闻。那些纸张在寒风中微微颤动,仿佛在诉说着被遗忘的故事。“听说下月要外放一批官员,”
王砚之的声音顿了顿,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暗示,“云漠关新设了屯田司,正缺文书。”
门被带上的瞬间,林夏抓起那半块胡饼狠狠咬了一口。粗粝的麦麸刮得喉咙生疼,混着泪水咽进肚里,咸涩的味道在胸腔里弥漫开来。他走到窗边,望着远处太极宫的鎏金宝顶在暮色中若隐若现,那辉煌的宫殿仿佛在嘲笑他的渺小。砚台里的墨汁已经冻成了硬块,他哈着白气用体温融化墨锭,恍惚间看见砚台里浮起张校尉临终前圆睁的双眼。
那是在去年深秋的云漠关,当蛮族的弯刀剖开张校尉的腹腔时,林夏正躲在烽燧的箭孔后瑟瑟发抖。老校尉喷涌的热血溅在他脸上,带着铁锈味的温热触感,至今仍残留在皮肤深处。当时朔风卷着鹅毛大雪,将整座关城染成刺目的殷红,仿佛天地都在为这场惨烈的战斗哭泣。
三更梆子响过,林夏突然推开窗。凛冽的寒风如同一把利刃,瞬间灌进单薄的衣衫。他看见雪地里蜷缩着三个乞丐,其中一个孩子正啃着冻硬的草根,那瘦小的身影在风雪中瑟瑟发抖。
这一幕像针一样刺痛了林夏的心,他想起云漠关下那些无人收殓的少年兵卒,他们的年龄或许比这孩子大不了多少。
回到案前,他猛地扯过一张洒金宣纸。冻僵的手指捏着狼毫,在纸上划出第一道倔强的墨痕。墨汁在寒气中迅速凝固,仿佛要将他的情感冻结在纸上。但他没有停下,继续挥毫泼墨,将满腔的悲愤、怜悯和无奈都倾注在笔端。
鸡叫头遍时,砚台里的墨已经换了三回。林夏的棉袍被炭火熏出焦痕,双眼布满血丝,却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他怔怔地看着宣纸上的字迹,那些笔画时而如刀削斧凿,时而似泣血悲鸣,仿佛在诉说着一个被遗忘的故事。
“云漠关前月如钩,”
他轻声念着起句,喉结剧烈滚动。这七个字仿佛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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