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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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承拉了妹妹一起，跟着老道士离开道观。有岩石多的地方，树木稀少，站在高处往下看，柳承才深切体会什么叫不寒而栗和劫后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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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道士面上无悲无喜，好似人间的所有与他无关。柳芽儿只记得，山下到处都是浑浊的，望不到边际的大水好像把整个地面掀起来冲走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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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根拔起的大树像草叶儿一样顺流而下，中间夹杂着泡胀的牛，又白又圆的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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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猪是真的圆，像长了腿的球。水面上还能看到一大片木头，门窗随着水流上下翻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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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多的是人，密密麻麻的人，什么衣裳的都有，男女老幼也都有。有人抓着漂浮的木头，看不出是死了还是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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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承觉得眼睛酸胀，闭了闭眼，想要扭开头，脖子僵硬的使不上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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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水什么时候开始肆虐的，从哪里来？会把人和房子带到哪里？这里面，有没有他擦肩而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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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道士苍老的声音响在头顶：“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都是劫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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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是浓浓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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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承想要问些什么，奈何口干舌燥，胸口堵闷，发不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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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道士一直站了两个时辰，兄妹俩也陪着。从开始的震惊和惧怕，到现在的庆幸和麻木，充斥在年幼的柳承心中，理不出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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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道士伸出双手来回翻看，那双手虽然瘦，但是并不见老年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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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你看他们，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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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承压抑道：“人间炼狱也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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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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