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nbsp;那小孩有七八岁大，软绒的头发竖成两条发髻，像年画上喜庆的福娃。一左一右扯着他父母的手，时不时调皮地扥住父母的手，打秋千一样往前一悠，趔趄之际，被左右的父母牢牢拽紧，安稳地放回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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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醉认得这对夫妻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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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把沈惊鸿按斤卖给别人那年，沈惊鸿还不如他们牵着的这小童年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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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斤三个铜板，抹了零头，按照三十斤卖，一共卖了九十个铜板，穿成一串，作为回老家的路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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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醉握紧了拳，那小童在此时蓦地甩开父母，一蹦一跳地站到他面前，奶声奶气问道：“哥哥，你是不是迷路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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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骤然松懈了，他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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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力感在心口揉成愤恨，他大步走向那对父母：“你们……曾经把另一个孩子论斤称卖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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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夫愣了愣，噗的放声大笑起来，笑得满面红光，对自己的娘子小声道：“长这么好看，可惜脑子是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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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村夫在笑，沈醉也跟着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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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得对方停下来，怪模怪样地看着他，转头拉起娘子和孩子快步绕开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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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沈醉还是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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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杀了这些人，也不能还给沈惊鸿一个暖如羽翼簇拥的孩童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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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不能将当年那只虽然蠢但至少温和谦让的阿捡还给沈惊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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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中有什么东西忽明忽暗，他在草坡上坐下来，抬头，看见暗色的影覆盖了整片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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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地、屋舍、天空尽是灰暗，继续远眺，沈醉倏然看见某间院中盛放的梧桐花，如此茂盛的……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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