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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莎从地窖的方向上来,怀里抱着一本厚厚的空白簿。她把头发塞到耳后,走路毫不犹豫。有人在背后叫她的名字,那人只是想借一支笔。她停了一瞬,递出去,然后把笔帽用牙齿轻轻咬了一下,确认油墨没有干。
罗伊站在一扇半掩的窗前,把铜骰抛了一下,接住。他没有看骰面。他把它塞回口袋,像把一个坏习惯塞回去。他把外套的领子翻起,笑了一下,笑过之后脸上什么都没剩。他知道“Z”不一定会说。他更知道,他有方法让人开口,可那些方法都有价,他得挑一种他还能付得起的。
他们一个个穿过大厅,穿过倒计时牌的红光。红光照在鞋面上,把灰尘的每一粒都照亮。门在他们身后关上。外面是风,风把他们推向各自的路。街上很空,煤气灯像一排被要求保持礼仪的士兵。远方海口有光,一个缓慢移动的小亮点。那是一条晚归的船。它的黑影像一枚要被挤进某处齿轮的齿,正慢慢接近它的槽。
城市醒着,像一个在黑夜里反复翻身的人。水在城下走,走在暗渠和旧河床里,撞在某些已经被改写过的墙上。有人在墙的另一侧用粉笔写字。字写得很小,很小。那人的手在抖。写完之后,他把粉笔头丢进水里。水把它带走了。
四个人同时开始跑。不是因为谁在追他们,而是因为时间在追他们。时间的脚步在石板下面走,像在一间巨大、看不见的机房里,有一排排整齐的泵机,在“第九赞”的节拍上,稳稳地吐气、吸气。它们从不承认自己唱歌。它们只是把世界保持在一个可以被管理的速度里。
他们都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