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上传日：永生的幻象与灰烬的回声

居家的少年阿哲，才十六岁，瘦得像一根在风中摇晃的芦苇。他穿着洗得发白的旧校服，袖口上

“向阳中学”

的刺绣徽章颜色已经黯淡，边缘都起了毛边。在母亲压抑的哭泣和父亲麻木的注视下，阿哲一步一挪地走向上传舱，每一步都像灌了铅。他的脸苍白得像纸，嘴唇不停地颤抖着。

拓冲了出去，想要拦住他。可他刚跑出几步，就被两个穿着黑色制服的警卫拦住了。“先生，请不要妨碍我们的工作。”

其中一个警卫面无表情地说，手里的电击棍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拓眼睁睁看着阿哲躺进了上传舱冰冷的金属怀抱。当闪着寒光的神经探针刺入他后颈的瞬间，他身体猛地一弓，像一条被抛上岸的鱼，眼睛惊恐地圆睁，瞳孔里倒映着舱顶冰冷的灯光，喉咙里爆发出不似人声的凄厉尖叫：“妈！我不想

——！”

那声音像玻璃一样碎裂在空气中，每一个音节都带着绝望的颤抖。

下一秒，他眼中的光芒如同被掐灭的烛火，迅速扩散、溶解，被数据流的、非人的幽绿色彻底取代。舱门嘶嘶滑开，带着一股冷气。座位上，只剩下一撮细腻的、带着人体余温的灰烬，和那件空荡荡、叠得整整齐齐的校服。袖口的

“向阳中学”

徽章，在金属舱底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眼，像一个无声的嘲讽。

阿哲的母亲再也忍不住，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哭声撕心裂肺，穿透了悬浮平台的嗡鸣。她的丈夫，那个一直麻木的男人，突然猛地一拳砸在自己的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泪水无声地从他布满皱纹的脸上滑落。

一股冰冷的怒火瞬间攫住了拓。他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猛地推开拦着他的警卫，几步冲上前，一把揪住穿着无菌服的技术员的领子，将他狠狠掼在冰冷的舱壁上。“砰”

的一声，技术员的后脑勺撞在舱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的意识！告诉我！他的意识真的在云端？真他妈的在那个鬼地方‘永生’了？！”

拓的声音嘶哑而愤怒，唾沫星子喷在技术员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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