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显然承受了巨大的压力。而那位公子,却透过护卫的缝隙,死死盯着风暴中心的花痴开,空洞的眼底深处,仿佛有幽暗的火焰在燃烧。
煞气风暴来得快,去得也快。如同一条肆虐的寒龙发泄完最初的狂怒,迅速向内收敛、平息。
当最后一片冰屑打着旋儿落下,整个贵宾厅已是一片狼藉,如同被暴风雪蹂躏过后的废墟。破碎的黑石桌、冻结的血髓晶碎片、姿态各异的冰雕(包括那个倒霉的赌徒和陶瓷面具女人)、还有地面上厚厚的冰霜和被犁出的沟壑……空气中弥漫着刺骨的寒意和浓得化不开的血腥与怨毒气息。
死寂。比之前更加彻底的死寂。所有幸存者都如同被冻僵的鹌鹑,惊恐地看着风暴的中心。
花痴开依旧站在原地。湿透的旧棉袍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白霜,几缕黑发被汗水(此刻已凝结成冰)黏在苍白的额角。他微微低着头,胸口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喷吐出长长的、凝而不散的白气。他摊开的左手掌心,那枚森白的牛骨骰子不知何时又回到了那里,骨面依旧光滑,滴血不沾。
他缓缓抬起头。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此刻仿佛燃烧着幽蓝色的冰焰,目光穿透大厅的狼藉,穿透弥漫的寒气与烟尘,如同两柄淬了万载寒冰的利剑,精准地、毫无阻碍地刺向贵宾厅深处那道盘旋而上的乌木楼梯尽头——那片最浓重的、仿佛连惨绿灯光都无法穿透的黑暗。
他脸上的冰霜在煞气余韵中缓缓蒸腾,化作丝丝缕缕的白气。紧抿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薄唇,终于极其缓慢地张开,吐出的声音不高,却像冰锥凿击着每个人的耳膜和灵魂,每一个字都带着冻结万物的森寒:
“夜郎七。”
他的声音在冰霜覆盖的废墟中回荡,如同丧钟敲响。
“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