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朝着岸边深深鞠了一躬,转身走进沉船,船身渐渐沉入水底,水面最后泛起一圈涟漪,像是有人在水下叹了口气。
我抹掉眼皮上的淤泥,草海恢复了平静,只有月光在水面上洒下片银辉。口袋里的护身符不再发烫,铜钱也失去了温度,变成枚普通的古钱。
回程的路上,表叔突然说:“其实我爹当年也是人贩子,他总说夜里听见女人哭,最后在草海里上吊了。”
他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里面是半块啃过的窝头,“这是我在沉船里找到的,她到死都没舍得吃……”
船桨划过水面,发出哗哗的声响。我望着远处的岸边,王瞎子的身影已经消失,只有那棵老树还在风中摇晃,像个沉默的守望者。
回到城里的那天,浴室的镜子不再渗水。我把护身符和铜钱放在抽屉最深处,偶尔拉开抽屉时,还能闻到淡淡的水草味,像有人在耳边轻轻哼着不成调的歌。
后来听表叔说,草海再也没人见过水鬼,只是每年月圆之夜,会有渔民看见水底有艘沉船,船上坐着个梳双丫髻的姑娘,正低头擦拭着一枚铜钱。
而我总在想,那些消失的人影里,有没有沈莲当年恨的人。或许她要的从来不是替身,只是想找个人,听她说完那段被水淹没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