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顺着地址找到城郊的纺织厂,铁门紧闭,传达室的老头打量她的眼神像在看一堆垃圾。“早满了,上周就招满了。”
他挥挥手驱赶苍蝇似的驱赶她,阿春注意到他窗台上的搪瓷缸,和老杨修鞋摊的那个一模一样。
街角的公用电话亭亮着昏黄的灯,阿春盯着上面的号码,手指悬在按键上迟迟不敢落下。她还记得老家镇上的号码,可那个在火灾后重建的家,早就没有她的位置了。去年偷偷打过去,接电话的女人用陌生的声音问:“你找谁?这里没有李娟。”
一个穿校服的女孩往电话亭里塞了枚硬币,阿春赶紧让开。女孩拨了号码,声音清脆地喊:“妈,我数学考了
98
分!”
阿春靠在斑驳的墙壁上,看着女孩蹦蹦跳跳地跑远,突然想起自己十五岁那年,也是这样拿着成绩单跑回家,母亲正在灶台前蒸她最爱吃的槐花糕。
天黑时,阿春在桥洞下找到栖身之所。几个拾荒者围着火堆煮白菜,她把藏在袜子里的最后一块馍拿出来,换来半碗浑浊的菜汤。火苗映着每个人麻木的脸,有人说北边在查户口,抓了好多没身份证的人。
“去码头,”
一个瘸腿的男人往火堆里添柴,“那里鱼龙混杂,好混日子。”
阿春默默记住这个词,鱼龙混杂,听起来像她待过的每个地方
——
旅社、砖窑、货车车厢,都是一样的浑浊不堪。
她花了三天时间走到码头,脚底磨出的水泡破了又结。码头上停泊着锈迹斑斑的渔船,鱼腥气里混着廉价香水的味道。一个涂着红指甲的女人拦住她:“找活干?跟我来。”
女人把她带到岸边的铁皮屋,里面摆着三张木板床,墙角堆着散发霉味的被褥。“叫梅姐就行,”
红指甲点起一支烟,“在这里干活,规矩懂吗?”
阿春点点头,又摇摇头,她懂所有的规矩,又好像什么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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