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窗外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像被风雪吹散的烟雾。那个少校军衔的军官抬手敬礼,动作缓慢却标准。我下意识地立正回礼,右手触到帽檐时,发现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
天快亮时,老人停止了呼吸。法医来的时候,在他贴身的口袋里发现了一张照片,泛黄的相纸上,二十三个年轻的士兵站在界碑前,每个人的笑容都比阳光还灿烂。
清理遗物时,我们打开了那个木箱。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三十支青霉素,包装完好,标签上的日期是
1962
年
11
月。最底下压着一张纸条,用铅笔写着:“对岸有五个孩子患了肺炎,请求支援。——
哈萨克族牧民
巴图“
老李把纸条小心翼翼地夹进档案册,那里已经存着三张类似的纸条。最近的一张是
2008
年的,用圆珠笔写在烟盒背面。
换岗的哨声响起时,风雪刚好停了。我站在瞭望塔上,看见朝阳把界碑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个沉默的哨兵。铁丝网外的雪地上,有一串新鲜的脚印,从界碑一直延伸到远方的山谷,那是巡逻队出发的方向。
“听说了吗?“
小王抱着刚烧开的热水进来,眼睛亮晶晶的,“指挥部说要在红山口建纪念馆,把这些故事都记下来。“
我点点头,目光落在远处的雪山。那些沉睡在边境线上的亡魂,或许从未真正离开。他们只是化作了界碑旁的松柏,化作了巡逻道上的路标,化作了风雪中永不熄灭的星光,守护着这片他们用生命捍卫的土地。
保温杯里的水还带着余温,我喝了一口,暖意从喉咙一直流到心底。远处传来巡逻车的引擎声,新的一天开始了,而我们的守护,也将在这片土地上继续下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